小吴靠在刚才儿子靠过的地方噗噗地抽闷烟,一边反省自己。这一阵子一连两个多月,整天忙忙碌碌,好烟好酒没少送,朋友的人情没少搭,却没往家里交过一分钱。可为啥又这么来劲?是目标,是希望,是那个什么梦想?应该是吧。按照跟电大的那个“协议”算起来,招一个学生应该提成3500元,那么我招上来的150多个学生,可就是50多万呐!这50多万拿回来一放,媳妇儿子还不傻眼啦?到时候我也用不着说啥,形象自然就高大了……这样想着,小吴就又信心十足了。打定主意,明天一到学校就去找倪子越,拿出协议,照章办事。
其实倪子越找小吴,比小吴找倪子越更急。昨天是星期一,按照排好的课表,倪子越安排电大的老师去溪源县分校为刚招进的新生上辅导课,没想到这第一次上课就砸了场子,分校居然唱了一出“空城计”,一个人影都没有,就连小吴莢琳也手机关机,像是蒸发了,倪子越的恼火程度不言而喻。
小吴一进校门,就被倪子越叫到办公室,小吴以为要跟他履行协议,美滋滋的样子,没想到倪主任把昨天的事一说,惊得他发似人揪,瞠目结舌,问他怎么回事,他更是笨嘴拙腮,哑口无言。倪子越问他:“手机为什么全天关机?还有莢琳?都干什么去了?”小吴谎称手机没电了。可看到的却是倪子越怀疑中带着讥讽的目光。
小吴急忙躲闪,细声细气地说:“倪主任,我马上就去县里,一定把事情搞清楚。”倪子越的眼睛里就有了严厉,课表安排的辅导是一周,整个都被打乱了,还牵扯到了校内的课程,麻烦大了!小吴赶紧退出去,联系朋友借车去县里。小吴上火可是真的,因为招生的事落不落实,可是关系到他50多万提成款的天大的事啊!
为华夏学院招生,群聊或上网,要使用专用的手机,参观校园或开招生会的时候,自己原来的手机必须要关闭,这是莢琳制定的纪律。一边开着旧面包车往县里赶,小吴一边给莢琳打电话,简单地说了今早的事,对她说要想一个绝对合情合理的理由,去应对倪主任。
走乡串村地又跑了大半天,饥肠辘辘的小吴实在是挺不住了。就到以前吃过饭的一个道边的小饭店里去吃筋饼喝豆腐脑,就又遇上了在这里吃饭的邻村的柳村长。柳村长跟小吴也算是熟人了,最开始的接触自然是小吴来招生,后来,柳村长就在这个饭店里请小吴吃饭,说现在村干部都要求有学历,求小吴帮他弄个文凭,越快越好。恰好头一天莢琳跟小吴说了华夏学院招生的事,小吴就对柳村长讲了。柳村长勉强初中毕业,只够“全能班”的条件,学制16个月,毕业拿文凭。柳村长倒也爽快,第三天就给小吴送了4万元钱,说三万九千八百元是学费,剩下的二百元你买烟抽。小吴请他去渤海分校参观,可柳村长不感兴趣,说我就等着拿文凭了。
柳村长招呼小吴坐下,请他陪自己一起喝酒吃菜。小吴说:“我开着车呢不能喝酒。”柳村长就喊过来开饭店的村民老板,叫麻溜儿给吴校长煮两盘猪肉芹菜馅的饺子,再切一盘猪耳朵。
小吴端起校长的架问:“柳村长,昨天咱们电大分校上辅导课,村里的新生怎么谁都没去呀?”柳村长长着一副“吃嘛嘛香”的大腮帮子,正在有滋有味地嚼着一块肥肠,他放下筷子,习惯性地捋了一把光头说:“人都不在家,咋去上课呀?都在外面打工呢。”
小吴跑了大半天,各村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,所以也就不吃惊了。柳村长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,放下酒杯道:“非得上课呀?到时候文凭一发得了呗,你们也不用来,都省事儿。”小吴说:“哪那么简单?你以为国家是傻大头,钱给了你就不管啦?不但要上课辅导,还要每科考试呢,试卷上交存档,没有这些,将来毕不了业的。”柳村长停了咀嚼,瞪着眼睛,“真的呀?”小吴说:“那还能假?”柳村长摇着光头说:“连学生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,还辅导、考试?”
柳村长的话引起了小吴的怀疑——莫不是招上来的新生纯属子虚乌有?……不过转念一想,也不至于,招生表上的照片,身份证复印件不会是假的吧?还有那么详细的项目,总不会是凭空瞎编出来的吧?……
小吴说:“上边有要求,学生必须参加面授,要达到规定的课时,总不能报了名就等着拿文凭呀。”柳村长捋了捋光头,点了支烟,“也好办……哎,饺子来了,快吃,吃。”
小吴也是饿急了,操起筷子一顿猛吃,也就不顾忌什“校长”的身份了。填饱了肚子,小吴便又优雅起来,倒了一杯开水,就着猪耳朵,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,请柳村长说办法。柳村长给“吴校长”敬了烟,点上,不紧不慢地说:“让新生家里的人去顶替不就得了?”
文章来源:《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gsgbdsdxxb.cn/qikandaodu/2021/0708/942.html
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投稿 | 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编辑部| 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版面费 | 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论文发表 | 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最新目录
Copyright © 2018 《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》杂志社 版权所有
投稿电话: 投稿邮箱: